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金贾Jinja,位于乌干达东南部维多利亚湖畔,是国家的第二大商业中心。因为湖畔形成的瀑布,为这座城市带来了水利工程,渔业产量,每年的收入也超过了1400万美元。
但经济不断发展的同时,传染性疟疾、艾滋、营养不良等状况,仍然困扰着乌干达以及东部非洲的其他国家。正因为如此,每一年,1600亿美元的捐助投入到了非洲,用来对抗各式各样的问题。
无国界医生组织、UNICEF联合国儿童基金会,还有各式各样的NGOs非政府组织都有常驻的团队,深入到了最需要帮助的地区。
他们之外,不少人以个人的名义,扎根当地,开展救助的工作。来自美国弗吉尼亚的Renee Bach芮内·芭驰,便是其中的一员。
多年前,19岁,刚刚高中毕业的芮内,以传教士的名义跟着当地的教会去了一趟乌干达。贫困的状况、数量颇多患有营养不良的儿童,被这些情景深深触动的芮内,待了十天不到,她觉得受到“上帝召唤”,决定留下来救孩子。
2008年的秋天,芮内在乌干达金贾成立了一个名叫“Serving His Children为上帝之子服务(缩写SHC)”的非营利性公益组织,目标是“帮助营养不良的孩子,能救一个是一个”。
这一干,就是十几年。她扎根当地,设立网站,在上面写日记,记录每天前来寻求帮助的无助母亲和患病的儿童。从几天的婴儿到七八岁的儿童,她把家改成了和诊所没啥区别的治疗室,风风火火开了张。
一个美国白人女性,深入非洲底层社区为营养不良的孩子奔走,还收养了一个出生十天母亲不幸去世的女婴,这种故事,怎么说怎么燃。传回弗吉尼亚的当地教会后,人们纷纷捐款,支撑了SHC多年来的运作。
但今年三月,芮内却被两位乌干达母亲告上法庭。这两位名叫Gimbo Zubeda和Kakai Rose的妈妈在庭上说:“她杀了我们的孩子,还有其他100多个乌干达孩子!”
扮演了多年救世主Savior身份的芮内,真的杀人了吗?事情的真相,渐渐浮现。
庭上,两位母亲的代理律师对法官说:“多年来,芮内在当地人的印象中,是一个穿着白大褂、戴着听诊器,坐在自己的‘诊所’里为人治病的医生。她会输液打针,每次检查孩子的时候,也会抽血化验。”
“没有人曾经怀疑过她!”但事实上,高中毕业的芮内,从来没有接受过正式的医疗训练,连基本的护理都没有学习过。
没有学过医的‘江湖郎中’,随手就开诊所给孩子们‘看诊’?芮内,卖的是那壶药?仔细看一看芮内在博客上写的‘医疗日记’(目前已经被她的团队删除),各种她行医的细节,看得人脊柱一凉。
“2011年6月12日。今天接诊了一个病危的新生儿,我开着货车就冲到了现场。看她没呼吸,我边开车边赶紧给孩子戴上了氧气面罩,有一阵手都没在方向盘上!幸好我姐和两个好朋友在路边等着我,不过好可惜,孩子最后还是死了。”
另一篇日记里,她记录了如何拯救一个九个月大的垂死婴儿。“我给孩子戴上了氧气面罩,然后开始急救。体温、输液、血糖、查血(看她有没有疟疾),然后数了数她的心跳频率。我想了半天她的病因是啥,可能是血有问题。于是我在金贾到处找血源,最后找到了她的匹配血型,开始输血。”
不送孩子去医院,自行看诊,甚至还搞输血这种操作,只是芮内“行医生涯”里的一个小小部分。
根据为她工作过,因为看了她在弗吉尼亚当地教会媒体写的宣传稿,因而前往乌干达的志愿者说:“这不是最过分的,有时候她会悄悄跑到当地医院,说服病童的家长,说自己更有经验,让他们把孩子送到自己那里。她也经常在‘培训’志愿者的时候说‘我真的很热爱医学’。”
自恋、莽撞、无知,芮内几乎集合了所有患病儿童和他们的父母们惧怕的特点。
为了揭露她,曾经为她工作过,或者听说过其种种劣迹的志愿者和在非洲工作的其它NGO的工作人员,在一个名叫“No White Saviors不要白人救世主”的网站和社交媒体上发布了数篇调查报告。
“培养当地领导者,不要白人救世主!”
这些志愿者给出了一个个打脸芮内的例子和幸存者的证言,以及被她删除后的文章截图。“芮内·芭驰残害的孩子们,有些幸存了下来。这个女孩名叫Patricia,因为芮内违规输血,没有检查孩子的血型,她的身体受到了永久损伤。”
“看看这个小男孩,他不会说话,手上的疤痕都拜她所赐。”
甚至,连芮内领养的女儿,程序上都存在漏洞。2009年,芮内领养了母亲去世的女婴,前两年,又领养了另外一个婴儿,孩子的父母是否健在,领养的程序是否合法,都存在问号。
非法行医导致病童伤亡的现实,终究是纸包不住火。2015年,金贾警方和乌干达卫生部在大量的民众反馈和抗议后,下令关闭了芮内的诊所。但事实的尴尬之处,便在于此。
尽管芮内的医疗操作是绝对的违法行为,她建立的公益组织,每年却能收到几万美元的捐款,这些钱购买的食物、药物、卫生用品,能够解决一部分没有生病孩子的需求。
当地政府管理的混乱,善款和物品不能及时发放到基层的时候,芮内和她的团队,起到了一定的替代作用。与此同时的代价,是被违规治疗害死的孩子们。
2015年被政府关闭后,没过多久,芮内另起炉灶,在其他地区又开了新的地方。不过,这时候,芮内写日记的习惯暂时放缓,被救活和救死的孩子们,很少再出现在她的话术里。
她的照片和名字不再出现在官网上,取而代之的,都是乌干达当地的志愿者和医疗人员。可事实上,退居二线的芮内,私下里仍然大肆开展着自己的‘治疗’行动。她定期给新来的志愿者做医疗培训,打针喂药输血,建立了自己的一套标准。
这期间,扒皮的报告出现,她的团队回应道:“我们的创始人从来没有说自己是专业医护人员,也没有在病童上做过实验,导致他们死亡。”
“就算是行医,她也是全程在专业医护人员的指导下,进行了协助,比如打点滴等等。”声明之外,她的团队给出了有乌干达医生护士在场的照片,意为她只是打杂的人。
“要真相的话,你看到事情的两面。完整的图片:芮内在医生的请求下,帮助有执照的医生。”
如此甩锅,让许多受害家庭的父母们十分愤怒。也就有了最开始说的,今年三月时,两位乌干达母亲将她告上法庭的案例。其中一位母亲说:“我的儿子如果还活着,今年已经两岁了。我感觉芮内从我怀中夺走了他,希望法官还我们正义。”
芮内的种种劣迹,也向人们揭示了关于非洲大地志愿者圈子里不堪的一幕。
长久以来,志愿者,尤其以西方志愿者为例的群体们,经常出现在报章杂志的头条封面上。鲜明的肤色对比,暖人的微笑包装,以救世主身份‘降临’到非洲大陆的一批批志愿者们,在一定程度上解了许多孩子和家庭的燃眉之急。
但与此同时,‘志愿旅游’、‘打卡拍照’的救助方式,也引起了许多人的批判。
2015年诊所被关闭后,芮内在声明上写道:“2007年,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去了趟乌干达,不得不承认,我有着‘白人救世主White savior complex’的标签。”
白人救世主,讲的就是一些西方国家前往贫困地区的志愿者们,以一种他们是权威,贫困地区必须听从自己的指导才能变得更好,同时救助他们,实际上是完满自己人生,为自己添光加彩的群体。像芮内这样的白人救世主们,乐此不疲。
揭露芮内的“No White Saviors不要白人救世主”在自己的社交页面上写道:“我们从来没有说过‘不要白人’。我们想让你们知道,你们(白人)不是故事里的英雄。”
“非殖民地化任务和发展工作,不要白人救世主!”
真正的英雄,是那些有着真才实学,驻扎在当地,授之以渔,实打实做事情,而不是写日记、拍照片,将自己完美包装的芮内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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